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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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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病中

    先生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有时看着看着账册便无声无息地睡了过去,清醒时却总能见到楚凤歌守在他的床头,手里还拿着文书在批阅。

    “殿下还有应做之事,不好总跟我这病秧子厮混。”先生眼中含笑。“早些回房休息吧。”

    楚凤歌将手中的文书扣在他脸上:“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再睡会。”

    先生将那文书取到手中,却瞥见了上面的朱批,便微微收敛了笑,沉默了片刻:“快了吧。”

    楚凤歌点了点头。

    先生微微眯起了眼,那双眼里充满了复杂:“很快……就能见面了。”

    楚凤歌握着笔的手缓缓收紧:“很快。”

    很快,那个人就会永远消失,你便只会注视着我一个了。

    ++++++++++++++++++++++++++++++++前世·今生+++++++++++++++++

    “确实是……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不如先遣人送鹤鸣回京……”

    “王爷还请移居别室……疫病……”

    “楚凤歌,我是来探病的,你凭什么拦着我!”

    卫鹤鸣在睡梦中恍恍惚惚,只听耳边不知是谁的话语交错嘈杂,一时觉得自己尚在前尘,一时又觉得自己已然新生。

    有苦涩的汤药刺激着他的舌苔,又顺着喉咙淌了下去,卫鹤鸣想抗议,却连吞咽的动作都做不出。

    又有谁在他的耳畔低语,极尽缱绻,却又带着刻骨的忿忿。

    卫鹤鸣想仔细去听,却又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觉得耳垂被什么东西反复舔舐,勾得他酥□□痒,最后那湿润的东西有移过他的脸颊,撬开了他的唇,舔舐过每一寸角落,卷走了残余的苦涩药汁,又恶狠狠地啃咬着他的嘴唇,像是泄愤,又像是在泄|欲。

    “卫鹤鸣,你就是死了,也别想逃开我。”

    他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声音的主人。

    是谁?

    那声音的主人还在喃喃着什么,他却不知是不是因为药效而越发疲倦,渐渐陷入了休眠。

    他这样迷糊着过了不知多久,当他醒来时,再去回想梦中的事,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卫鹤鸣抬眸,却见尚且是少年的楚凤歌正靠在他的床头,一手捧着汤药,一手拿着勺子,侧着身子面对着他。

    卫鹤鸣一愣,恍惚间竟有了一种时光倒流的错觉——前世他身子极差时,也是这个人时常守在他的床头。

    原本以为自阿鱼走了那天之后,自己便是孤零零的一个了,却不想还认识了这样一个人,能让他直到离世都不甚凄凉。

    卫鹤鸣心头涌起了一股暖流。

    “你醒了?”楚凤歌见他清醒,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和心安。“感觉怎么样?”

    卫鹤鸣感觉身上还算轻松,却有意逗他,便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来:“我……怕是没几天活头了,殿下……”

    却不想楚凤歌几乎是一瞬间就变了神色,搪瓷的药碗落在地上变成了碎片,转身就去推门:“大夫!……”

    卫鹤鸣扯住他的衣袖。

    楚凤歌一转头,就看见卫鹤鸣正冲着他嬉笑。

    “你……”

    卫鹤鸣腆着脸道:“我逗你的,你才多大,总板着一张脸做什么。”

    楚凤歌瞪着他,眼中汹涌的情绪一点点平息,最终也没有甩开他扯着衣袖的手。

    “胡闹。”他说。

    地上落了碎瓷片,卫鹤鸣便示意楚凤歌坐到床上来说话,笑嘻嘻地问:“我可是染了病了?”

    楚凤歌看他那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你竟连自己病没病都不清楚么?”

    卫鹤鸣顾左右而言它:“若是救不回来了,你将我就地埋了便是了。”

    楚凤歌平静下来,绕过地上的碎瓷片,坐在了床边:“已经好很多了,我不会让你有事。”

    卫鹤鸣心道,若真是阎王铁了心收命,你想拦也拦不住,想想前世不就是如此?

    他摸了摸自己额头,果然还有些余热,身体也不知是因为裹在被子里还是因为疫病,温度也高了一些,其余的倒还算舒坦。

    “我睡了多久?”

    楚凤歌目光闪烁:“三天。”

    他一愣:“那叙州现在……”

    “我在打理。”楚凤歌说,“你只管好好养病。”

    卫鹤鸣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一眼楚凤歌,道:“殿下这两天还是不要再来的好,万一殿下也倒下了,叙州便真改乱了。”

    楚凤歌盯着他不说话。

    卫鹤鸣不解:“怎么?”

    楚凤歌却露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来,俯下身来整理他中衣的衣襟:“解元郎以为,你昏迷的这几日,是谁伺候的你?”

    卫鹤鸣猛然一惊,一脸呆滞:“础润?”

    楚凤歌轻哼一声:“他敢?”

    卫鹤鸣的眼珠子转了转,眼神木讷地移到了楚凤歌的脸上。

    “本王倒是乐意陪你死上一回,只是不知道解元郎意下如何?”楚凤歌挑了挑眉,温热的气息吞吐,与对面的人交缠在一起。

    “你……”卫鹤鸣一想到自己昏迷这三日,什么净身解手都是过的王爷的手,竟有种投缳自尽的冲动。

    楚凤歌看他白皙的脸皮上浮现出难堪的薄红,忍不出轻笑出声来:“怎么,你竟也知道害臊么?”

    卫鹤鸣瞪他一眼:“都是男人,我害臊个什么劲。”

    那眼神配着尚待尴尬的神色,落在楚凤歌那已然色|欲熏心的眼里,便与娇嗔相差无几了。

    像是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撩拨着,把他那些前世今生的隐晦一点点全都给勾了出来。

    卫鹤鸣却不见他神色不对,很快就从尴尬中回了神,追着他询问起了叙州的状况。

    果不其然,楚凤歌的行事跟前世如出一辙,刚来叙州也是先整治了总兵,直接夺了军权,又强势压制了一众监生,连打了好几只出头鸟,闹得众人胆战心惊。

    好在楚凤歌带来的几个大夫医术高明,这三日来围着卫鹤鸣打转,竟也理出了些头绪,将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他给捞了回来。

    好在如此,否则前世他活到了三十余岁,今生却十二岁便壮烈牺牲,也未免太窝囊了些。

    若是楚凤歌只做了这些事也就算了,可他压根就不是个能正了八经治理地方的人。

    短短三天,他就直接带兵抄了几个大户的家,几乎是抢粮抢钱,又玩弄手段搞得几个大户有苦说不出。

    卫鹤鸣一听就知道自己得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但想想那些剥削民脂民膏遇事却一毛不拔的大户,心里又觉得有些痛快,直想发笑:“你去抢了大户的银子,那楚沉去做什么了?”

    楚凤歌冷笑一声:“他?浣衣妇尚无人管理。”

    简单来说就是让他滚去跟洗衣服的阿婆们打交道去了。

    卫鹤鸣当真笑出了声:“也真有你的。”让楚沉跟那群目不识丁的老妇人打交道,既说不到一起去,又碍于身份不能抖皇子威风,估计楚沉现在难受的很。

    笑过了,卫鹤鸣才问:“他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他和楚沉那是前尘的恩怨,楚凤歌却是很少跟楚沉有交集,那浓烈的敌意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楚凤歌盯着他正色:“他抢了我的人。”

    “你的人?”卫鹤鸣神色不甚正经。“哟,殿下竟是带了绿帽子么?”

    楚凤歌勾了勾唇角:“那得看你是不是打算红杏出墙。”

    卫鹤鸣指了指自己。

    楚凤歌目光赞许。

    “殿下,您……”卫鹤鸣酝酿了一下措辞。“您或许是时候定亲了。”

    总这么把知己当红颜用,也不是个事儿啊。

    更何况,他还没有红颜那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