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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一章 基于户口的公平原则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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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构成粪肥最基础的是公章,无数的公章,红色的成海洋状,黑色的沉淀于其中,并有蓝色的荡漾在波浪之中,其余色彩隐现期间。初看色彩,进一步看得是形。圆的方的都有,还有少数长条的和椭圆的,异形的最少,却并非没有。再进一步,看得就细致了,看其各自的出处。社区的最多,然后是街道办的,再其次是户籍章,各国各地区的海关章、以及移民局的公章,还有弱弱的躲在公章背后的私章,以及手指印。手印是最后的存在,在最底层,好似被层层压迫着,可是反过来看也可以,反过来的话就是保护,手印被保护在最安全的核心之处。手印让吕清广感觉到危险,那仿佛是一件巨大的杀器,强横无比。每一个手指印都是弱弱的死死的,一点儿生气都没有,也丝毫都没有杀气。可是杀人其实并不需要有杀气的,在构成废料的实质中有更多的就是养分,这些养分并不来自于私章公章,那只是束缚养分的包装与牢笼,不断积累并消化养分的蛆虫,粪坑就是它们的领土。

    慈悲大妖王发出提示:“有进入者来了,你小心一点儿。”他没有去扫描消散中的信息,连契约都没有看,那字里行间隐藏着的公章手印就更是不可能见到了的,这等物事慈悲大妖王也是不屑于注目的。他谨记自己的责任,感觉到有气息正在介入就立刻提醒一声。

    吕清广并不惊讶,破坏了天劫,还是这样嚣张的破坏方式,不来人才叫怪事嘞。天劫可是**纵的,直接引发此次天劫的克里斯平·阿米蒂奇一定会向上汇报的,就算他不汇报估计也有监控的能发现。吕清广相信这一次来的绝对不会是克里斯平·阿米蒂奇的,他不敢来,无论是本体还是灵魂投影他都不敢的。按照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这一古老的定理,来的一定会比克里斯平·阿米蒂奇厉害一两个等级,甚至更多。不过吕清广并不害怕,也丝毫没有做战略转移的念头,成功的粉碎了天劫——曾经以为是苍天意旨的天劫——这份儿成就感让紫府的冒险精神和独立性都昂扬而起,吕清广充满了信心的迎接着即将到来的一切困扰,无论是谁来他都无所畏惧。

    在新的敌人进入之前,在这最后的时刻里,吕清广抓紧时间跟风天一起清理,风天发现的公章与手指印。进入这个空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克里斯平·阿米蒂奇的灵魂投影已经没有在空间内了,做不了接引进入的活计。这次天劫的毁灭对如此一个陈旧而长久没有得到修复的空间是不小的损害,此刻要进入那是很要费一些力气的。要出去也是一样的,即使强如慈悲大妖王,要离去也得一刻钟时间。

    吕清广的血色门户自然不在此列。如此看来,一步就能踏进来的也肯定不是没有的,甚至可能不是少数。但此刻来的绝对不是这等大能,如果是,慈悲大妖王可就提前通知不了了。既然慈悲大妖王能提前感知到,那一定是不如他的。他要提醒一声就说明来的也不差,起码差他不会太远,要不然他就算感觉到也懒得理会的。

    风天从吕清广灵识束里也同时得到了慈悲大妖王的提示,自己那份儿小小的得意小小的自大立刻收敛起来,完全的隐藏在深处,端出最热忱的态度。凭借以微秒为单位的灵识束控制能力,投入到清理手指印与公章的伟业中。

    太古灵族的生存历史起码也是以亿年为单位的,他们的生命太古老了,古老到自己都记不清延续了多久了。世纪与年代都不过是飞逝的瞬间,几分钟对于这样巨大的尺度来说似乎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太古灵族是一种特别另类的存在体,他们的尺度可以很大但同时又可以非常精微,能在比细菌病毒更短暂的生命中去延展生命的轨迹,他们可以在微秒的尺度上去生存,仿佛他们的生命如同朝露。然而即使对于苍松太古灵族也无疑是超永恒的,即便是对于位面内的星球,他们的生命也未必更逊色更短暂。几分钟不长,可以算极为短暂的了,可是要以微秒作为单位来衡量,那么即便是几秒钟也是大数,分的存在更是六十倍以上的翻了上去。

    有慈悲大妖王警戒,吕清广是相当放心的,注意力集中到灵识束,分享风地的劳动成果。

    灵识束中,风天操控着吕清广的灵识,以吕清广的灵力为消耗代价,只用了零点二微秒就束缚住一个手指印,灵力穿透期间化为实体。此刻,禁锢手指印的公章私章同时降临,同时冲入到这个连着指甲印记的大拇指模印之上,妄图阻止它,不让他展现出自己原本的姿态来。风地岂会让这些公章私章得逞,吕清广太乙金仙的灵力被灵识束分离出细微的一丝,这一丝的灵力博大纯正,化作如海洋般浩瀚的灵气,充填入膨胀的大拇指模印中。模印欢畅的震颤着,轰然澎湃而起,恢复到其本体的摸样回原到它原主人的形体。一个模糊的人影一闪,一段生命的轨迹出现在灵识束中。这是一个人类,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被束缚在公章私章之下的人类的缩影片段。

    片段是不完整的,讯息在不属于他自己的灵力中迅速的流逝。

    风天迅速的将片段中的讯息转化成灵识。

    吕清广感觉到自己灵识束中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喜悦,他按下的手指,他心中有忐忑但更多的是喜悦,他完成了高中的学业,考得一般,但通过大学入学是没有问题的,他体检合格。他很高兴,因为他是京师的人,他的身上有京师的户籍章庇护着他,让给他可以以低的分数进好的大学,他阳光的气息在手印中散发着光辉,他是喜悦的,他的人生是有保障的。束缚着他手指印的户籍章、社区的学校的公章在保护着他。

    压抑就是庇佑。

    对这个阳光的男孩来说无疑是这样的。

    在他消散于灵识束中之时,庇护他的公章私章在颤抖,它们同样也在消散之中,因为他对它们的感激是有限的,他在心怀喜悦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懑,挥之不去的愤懑。因为他比对的对象是不同的。

    在他消散的同时,与他相同的,受到同样庇护的手指印聚集起来,形成集团,在他消散的同时展现出自己。这是一群的生命轨迹片段,具有相同的属性。他们都是受到了相同庇护的,也同样的,心中也有不甘与怨怼。

    在这个集团现形的同时,在他们的外圈儿,另外的圈子也在成型,其中有他们所怨怼的,也有怨怼他们的。他们怨怼的离他们相对比较遥远,他们望得见却靠不拢,那里有移民局的大印把守着,他们过不去。在移民局大印之下,更多更为阳光的孩子们在入学,他们的中大部分的成绩更低人却更加的愉悦。在近处,怨怼他们而被他们无视的圈子庞大散乱,被各自的户籍章死死的镇压住,无力的嘶吼挣扎,却无法逃脱。

    户籍的印章是强大的,移民局无疑是其中最为强悍的分支,即便是在吕清广的灵识束之内,依然强有效的控制着各自属下的手指印。崩溃可以,逃离是绝对不允许的。

    在充沛的灵气之中,这些成团的手指印纷纷呼啸着转化成生命轨迹片段,诉说着自己的幸运与不满,在户籍章的压抑与保护之下,徒劳的呼喊着却发不出声音来,这是一个无声的世界,即便进入到吕清广的灵识束之中,它们依然是无声的。

    京师的户籍章庇护的可不仅仅是半大的孩子,还有更多的手指印在它的光辉中现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贫病交加的也有富商巨贾,似乎无所不包,并没有丝毫的挑选与歧视。但同样的男女老少却在不同的户籍印章下呐喊,它们在向往在诅咒在呻吟在乞求在控诉……但同样还是无声的。

    被牵连出来的公章私章也在呐喊,同样哑然的呐喊,它们甚至无需要声嘶力竭不需要出声就已经声威赫赫了。它们的声音消失了,但这并没有丝毫的影响,它们本来就并不是靠声音来显示自己存在的。它们的存在依靠的是压迫与庇护的双重性,只要还有手指印被它们庇护被它们压抑着,它们的威势就不会减弱。

    时间是有限,整理那部分被户籍庇护或者压榨的青春少年就耗散了十三秒的时间,紧跟其后的还有更小的孩子,还有更多的学校,有更多数量的户籍章和数不清的学校的公章,咦,还有幼儿园托儿所的。刚离开襁褓的保护与束缚立刻就进入到户籍庇护与压抑的范畴中,兴许更早些。是的,从孩子无声的啼哭中就可以听到。同时发出更加无声无息呐喊的还有无数没有形成的胚胎以及被强行脱离于母体的婴孩儿。他们没有哭喊的能力,即使这不是一个无声的世界他们同样没有哭喊呼叫的权利,他们被户籍死死压制在底层,压制在最深重的黑暗之中。他们的生命轨迹片段是最为脆弱最为无力的,他们还没有完成最基本的细胞分类组合,他们还不被户籍认同与人,他们是介于生命与排泄物之间的存在。

    弱小到不能再弱小的一粒刚萌发的种子,一个尚未展开的希望,一个还没有踏足到自己轨迹上的人生,在没有得到户籍章庇护的黑暗中,他们必然的消亡,留下的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儿血污,连手指印都没有。或者是有的吧,在别人手指印的缝隙中被替代着,他们是没有权利的,他们只能被替代。

    有悲哀的自然就有幸运的存在,有极个别的种子得到了更强大的庇佑,比如移民局,比如民委,于是这些生命的轨迹得以展开,但毕竟这只是少数,而被弃于黑暗中的才是绝大多数,沉默的大多数。

    除开京师的户籍章以外,也还有光辉灿烂的,其中最耀眼的自然是各式各样移民局的印章,这暂且不论,那些不如京师户籍章灿烂的户籍章里也有的在局部的光华中极为灿烂的。其中一连串儿的有个老者模糊手指画了圈儿的区域里,那里的所有印章都诡异而活跃。这里的户籍章以暂住证的名义压制着外来的手指印,而这些手指印从属的户籍章纵容着这双重的压榨。是的,这是完全的压榨而丝毫都不再带有庇护了。可似乎也并非那么完全的,总有更弱一层的存在,总有更差的境遇可以让受压榨的感到自己的幸运。于是暂住证也是一种庇护和权利,相对于没有这层压榨存在又必须来受压榨的生命轨迹,在公章的光辉之下,黑暗更加的深重。

    在无声的哀嚎中破碎的手指印变得成熟而长大,从中崩现出来的生命轨迹的主人也从孩子变成了成人,匆忙的身影一闪而过,对于庇护和压迫都已经熟悉,都已经懂得谨慎遵从,并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去为自己多争取一丝的庇护而建压榨尽可能的推到别人头上。

    庇护和压榨居然是可以分离的。

    吕清广的灵识束分明的感受到所有公章上散播出来同等分量的庇佑和压榨,等分的,同在的。但经由私章传递之后就分离了开来,在手指印间不均等的散播。所有的手指印都希望得到更多的庇护,而压榨则尽可能的希望给别的同类。或者,其中依然充满善良的心灵,只有美好的愿望,只是期盼着自己身上的重压能轻一点儿,自己的亲人能过得好一点儿,其余的他们并不关心。他们也许明白自己少一点儿别人就会多一点儿,自己多一点儿别人就会少一点儿,也许是刻意的不去明白,好让自己更为良善,起码摆出一副良善的姿态。同时又是凶猛彪悍的,为了好一点儿的处境,不惜一切。